走在水边,风轻轻的,凉嗖嗖的,水波轻柔柔的冲刷着——水下是不规则的粗糙的卵石与苔藓似的水草。挨着湖水,农村盖房子常见的那种沙砾仿佛人工倒在那儿,沙砾上丢着一捆锈了的铁丝圈圈,缠绕着干瘪的水草。距水面一两米的地方,沿湖围着一人多高的绿色的铁丝网,那边开了一道门(我就是从那进来的)。
眼光所及,这是一片海,你在海边看到的有宽多远,这儿就有多宽多远。近处的海水是碧绿的,说不上很清,往远渐渐蓝了,水远相接处一片深沉的蓝——薄薄的雾霭中,不白的几朵白云蕞尔的浮在上面。
风,冷冷的,我的心也是冷的。刚刚认识的同行刚刚已经走了。“你还不走?”他看了看我。我嗫嚅着“我、我、我”,于是他走了,只在门里门外(水边)拍了几张照,权当来过的印记。而我舍不得这么匆促就走——毕竟念念了很久才来的,可这儿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刚刚远远在客车上望来,一条纯蓝色的弧带,压缩过的蓝,仿佛天空的沉淀。微拐颠簸了一下,那蓝色随着思忖一变,变得深沉,深沉中带着一丝蛊惑,如果当时在水边——噢,原来我是一条鱼,游回来处去吧。客车驶近了,从马路到水边的大片(一百米到一公里)浅滩露了出来。可怜秋天毫不留情的割去了草绿,剩下灰白的草茬在湖边漫延。传说中的油菜花不见了——哦,这还有一畦,似乎黄黄的,花田中竖着一块牌子:您好青海湖,应该是供游人拍照收费的。浅滩上到处是一块一块的铁丝网圈圈,要下去里面拍照,估计都要收费的——如今人影都没。车很快到了黑河乡。沿路两边一公里,开满了旅馆与餐厅——没有别的。然而十室九空,闭门锁户——一把大锁解决了所有的生意问题——阳光下一片萧条景像。
当沿着一条公路向湖边走去时,身后远远传来一声的招呼:“嘿——,嘿——”我回头望望,一个人挥着一串念珠在向这边走来。在叫我吗?可是这里、四野再没其它人了;也许是一个藏人;难道我掉了什么东西?我放慢了脚步,干脆停了下来。近了,原来是一个中等个子的体形均称的汉子,宝相庄严,蓄着络腮胡子,右手托着一串佛珠,捻着,像极了五台山的僧人。“你也是来旅游的吗?”他神彩亦亦,向我聊了起来。原来他不是藏人,也是汉人,从山西来的。接下来他要去西安,往回走,而我要往西走。几天的个人旅行,仿佛憋了几大缸的话,他一下子往向倒,很健谈。换了我是没有的,刚才的那声招呼我就绝对做不到。他说到了青海湖的湖水——这让我意外——又让我以为他是学地理的,可是再深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了。
来到湖边,我们背着一座经蟠与湖水,互相拍了拍。远外,大马路的另一边,山峦上顶着少许的白雪,太阳正好斜悬在上面,薄霭中泛着银光。背着雪山拍了几张,他的意思是还想去那边爬一爬,“远看是很近,会不会很远呢?”他问道。我告诉他,远看是很美,能看到一片,但如果爬上去,近了只能看到一点点的积雪,一点都不好看。我没告诉他,我刚看过这样的小雪山不久,近看真的只有一点点。他神色黯然。很快,没得拍、没得看了,这地方实在让人失望。“你不走吗?”他问道,提议我们上马路叉口后分手。但看我的样子,他理解地笑笑,挥挥手自已走了。
我留了下来。其实我想静一静,沿湖边走走,看能不能感受到一些青海湖的美,有人在旁边我做不到(因为我觉得他们不认同),他走了正好,接下来也不同路。我沿湖边走着,望着宽阔的水面,然而终归还是失望——总共就看见一只水鸭在岸边,风更冷了天是蓝的,然而并不纯净,今天有模糊不清的薄薄的一层雾霭;白云不白,漫漶不清。水也算不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