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镇子,这是一条唯一的乡路,起初还是水泥路,后来就是沙石了,弯弯曲曲绕过草甸,绕过几道山梁,路的尽头就是一个小山村。准确的说,这是一座村庄遗迹。所有的房盖都已塌陷了,只能看到房子的框架。不过,当你走近的时候,依稀看到些黑黑的盆盆罐罐,仿佛还残存着一股淡淡的人居气息。从连起来的房子和院子可以看出,那些老房子,似乎是一户户的人家。让人感到悲凉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里的人都走了,留下一座座残垣断壁,裸露在寂静的大山中。
那些房子至少存在百余年了,废墟里散落着几根房梁,那粗壮的木梁静静地横亘在那里,如同一棵古树的苍凉一样,让人生出几丝茫然。如今的大山里,你很难找到像这样的树木了,至于原因你会不得而知。那些木料没有铁丝和钉子的痕迹,它们铆榫亲口,紧紧吻合在一起,尽管历经无数风雨,却风骨犹存。
在那些砖头、石块和手瓦堆积的废墟,有些破败的门楼,奇迹般的屹立在那里。尽管灰头土脸,甚至是憔悴斑驳,但它却如古老简约的雕塑,带着威武不屈的坚贞,还有泰然自若的神韵,笑傲江湖般的笑着。没人能读懂那份执著。
残垣断壁包裹的村庄里,那些棱角不同,大小不同的石块,规矩地垒砌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宽窄相宜的墙壁。它们没有太大的凹凸,垂直的昂然在风中,似乎成了一种平实的主题。那些错落有致,层层叠加的墙壁,孕生着生活的艺术,闪耀着智慧的影子,吟诵着不屈的意志,刻画着劳动的伟大。
十几户人家,就这样掩映在杂草和树丛中间。有的树甚至戏剧性地从房子里拔地而起,这种突兀的变化,让人生出些许无奈。它本不应该生长在那里呀!可是岁月无情,偏偏让风搬动种子,让绿色的生命,强行夺舍般的冲破屋顶,冲破沧桑,冲破没落的时光。
走进没有人的村庄,你依然能分辨出当年的街道,当你站在街巷中间,平展开自己的双臂,手指几乎能碰触到两边的墙壁。当年的村庄,没有拖拉机,也没有轿车。最大的车辆也许就是牛车。在某个碎石和黄土掩埋的角落里,惊奇地发现两样东西——残缺的犁、独轮车的残破骨架。一个是犁地栽种庄稼,一个是生活运输必备工具。望着这两件可以进博物馆的物品,你能想像到当时的生活现状吗?你不得不为他们的艰辛和平凡而发出惊叹!
村子中间和村子周围,一盘盘的石磨静默地立在那里,它们像一个个惊叹号,拉扯着文明的思绪,宣示着一种无声的存在。石磨早已没了曾经的繁华,但从风化剥落的沧桑中,我似乎感到了某种热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