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的生命
深秋的阳光,寒中带暖,中午时分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今天周末,我沿着河岸漫步,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微波。两岸的柳树或站立在岸边或半身淹在水中,树枝上的叶子逐渐变黄,随着微风吹拂不断飘落到水面,好似一叶叶扁舟在水面悠荡。我正在慢慢地走着,不由被一棵枯柳树吸引了,呆立在那儿。
这棵枯柳树身有大碗口粗,树的头部已经枯萎脱落了树皮,树枝已经干枯掉了,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树干,暴露在水面上面,好像在探寻着什么。树根完全断开了,已经是一棵枯柳了,但是在树干的中间部分竟然生长出了一簇树枝,小树枝上长满了叶子,向上生长着。我被枯木吸引了,找寻着她的生命力之所在,我弯下腰,发现了连接它的生命的“脐带”。中间部分的枝杈弯弯的扎根在泥土中。经过今夏的滋润,枝桠长出了数根细根扎在浅水中,然后扎到泥土中。在枯木身上,留有树皮的地方长出了一簇小树枝。
假如我不走到这里,就不会发现“生命”的所在,就不会发现这棵树的存在。也许是它得益于隐匿在偏僻的树丛杂草中没有被人发现,否则早已变成了灶柴,化为灰烬了吧。更为惊异的是,它并没有因为经受水和泥土的侵蚀而变成朽木,然后腐朽而死与土共眠,成为土壤中的微分子。
我看着这棵枯木,看着它身上树枝的长势,我判断它是今春长出来的。“枯木逢春”,我从其中找到了答案。我看着这棵粗壮的树木,想象着它曾经的茁壮,柳树在春风的吹拂下,抽出了细细的柳丝,上面点缀着淡黄色如同鹅绒的嫩叶。它曾经如同淑女般立足于河水中,迎着“二月风”,抽丝吐叶。唐代诗人贺知章千古传诵的诗句,这样对柳描述:“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一条条娇嫩的柳枝,如同少女头上柔美的发丝,在春风中摇曳。从她的身材看,可以说“巾帼不让须眉”,可以称得上“鹤立鸡群”,就是她现在的身材也称得上身边的柳树中最粗壮最唯美的。我好像变成了风中的她,用“风情万种”一词形容她的娇美,再和洽不过了,远看就像是一位漂亮温柔的少女在河边梳洗着翠绿的秀发,舒展着婀娜的身姿……
如今,她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想她经历了她生命中难以想象的磨难。或许那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夏夜,她站立在岸边。正因为“树大遭风”,引来狂风对她无情的肆掠,她在水中站立,没有强大的根系,而站在她周围的兄弟姐妹们又没有柔韧错综交织的根系结网拉力。突然,我的脑中闪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那是一个乌云密布闪电雷鸣的夜晚,呼呼的狂风残酷地撕扯她的秀发,肆虐的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她的娇躯;一声响亮地咔嚓声,她被连根拔起,然后倒在了岸边。经过数日的风吹雨淋暴晒,她头部的美发干枯脱落了,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树干,她的根部也脱离了泥土的厚爱。她的倔强,她的不服输,向生命的极端发起了挑战。《汉书·眭弘传》用“僵柳复起”描述,这四个字不正是她的真实写照嘛?她利用倒伏后支撑身体的枝桠,在保持身体不被腐蚀的同时,树枝透过水扎进泥中长出了新的根系,迸发出了新的生命。
我正沉浸在枯柳艰难再生的想象中的时候,一只水鸭打破了我的沉寂,它一声尖叫从水草丛里窜出,振着翅膀走出凌波微步,发出一阵啪啪的声音,在水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水波,向河的对岸飞去,然后一头扎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