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未了，秋意袭人，扶窗而望，月上柳梢，形状近满，掐指一算，已是农历八月十九。凝神端详，圆月里凸凹的灰影，不见那桂树与嫦娥，倒是寻到了几分老家山湾的影子，还有农家人吆喝着牛车，载着大山一样的庄稼，将悠悠的暮色拉进山谷……
乡村山大，天黑的早，日头才落到山后，就已是暮色沉沉，暖意逐渐稀薄。待银青的月光从东边岭口泼洒出来，纵横的岭、蜿蜒的路、参差的树、晚熟的庄稼、吱扭的牛车和摇鞭儿的人都浸入到月光里。沿着山路行走，一股子浓郁、清凉的气息充盈四野，树林、青草、菌菇……说不清的大山味儿，迷漫着月光，呼吸入怀，如饮老家山泉，细品有点甜，喝着更甜，一直甜到心里头。
车子悠然前行，月亮在前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淡乳一样的清辉装的满车都是。玉米滋着黄牙，扒开枯黄的的外皮，饱满的籽粒泛着光芒。黄豆藏在豆荚里，偶尔在颠簸里发出轻脆的笑声，农人倚坐在庄稼垛前边，怀里搂着鞭竿儿，眼睛微眯，任由车子在山间移动，路伸向黑黝的山峦，逐渐迷茫。路旁间或立着树木，各式的叶子反射着月光，风儿吹过，光影错乱，洒了一地银子。
移出山林，闪进闪出的月亮整个蹦了出来，几个不知名的星星在远处瞧着，眼前的视野亮了许多，山湾里，十几盏灯光，暖暖的，升腾的炊烟、袅袅的薄雾与柔和的月光和在一起，若明若暗，若有若无。牛儿脚步渐慢，睡去的感觉，农人跳下车来，鞭杆一甩，一声脆响，蹄声细碎急促起来。
下得坡来，路边右手一条小河，水面不宽，三、五丈的样子，月光和星光散落在河面，牛儿直奔河边，看似渴了，拼命地吸着水，带着银光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去。喝罢，牛儿昂首凝望家的方向，哞地一声，声音跑出老远。山的影子浅灰、淡青、浓黑，由远及近成了夜幕的背景，房子、篱笆、牛车、和门口那个眺望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