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幸拜读永井荷风先生的散文集——《雪日》,日文译过来为“下雪的日子”,我用中文直接对译为“雪之日”。荷风先生笔下的雪日,是浪漫而虚幻充满着回忆与人生感慨的。他回忆着从向岛返回东京时那飘着细雪的旅途,那时渡舫茶屋的老板娘会真切而又热情的请他进屋,并为他温好酒、安置好被炉才放心退下,“每逢空中飘着雪花,每当我想起那个雪夜,脑海中隐隐浮现出的总是那个年代浓厚的人情味儿,以及早逝友人的面影。”他将自己的一生比作雪日的黄昏,静静等待夜幕的降临,幻想着自己死后的生活也是有色彩的,即使它色泽稀薄,却也是美好的,虚无的想象着能在奈何桥畔再次遇到曾经相恋的女子,抑或分手后相忘于江湖的女子们。
时间是无情的,在永井荷风先生的世界中早已物非人非。
《论语·子罕》有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不会因为你的多情而为你停留,它一直在向前奔跑,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从降世到成长到离开,从时间到死亡到永生……毫不留情的摧毁着,建造着,遗忘着。
归有光曾在《项脊轩志》中感叹“庭有枇杷树,吾妻死时所手植,今已亭亭遮院。”时间是如此残酷,让物变让人非。爱妻死时熙甫将枇杷树苗种下,夏雨秋风、春雷冬雪,小小的树苗长成了蔽日的大树,生生的人熬成了一堆白骨。
荷风先生的浪漫不止于雪日,也在江户那一条条的曲折幽回的陋巷之中,废弃的坻园与挨在一起的房屋,即没有刷着油漆的广告牌也没有西洋式的玻璃窗,是电车到达不了的地方。在一条条古老的小巷之中,听着少女哀愁的三味线,悠闲自在。
若非这细致的浪漫,又怎会感动那风花雪月,那夏朝秋夕。若不是白雪鸿雁,又怎会有那感慨与物哀的情愫。景为情动,情因景生,如此才有那文人笔下的唯美与悲伤,才有了智者仁君对天地人文的哲思。
飞雪时,驾一叶扁舟,烫一壶清酒,遨游于天地,感宇宙之皓蔚;一羽鸿毛,簌簌白雪,烈烈炉火,寂寂孤舟,便是感于天地之浩大,为人之渺小才越发孤寂,竟悟了道。
来源:红谷滩支行
作者: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