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我乘着东风来了。
我走进了田野。麦苗抖擞起精神,换上一身新绿来欢迎我。小草也悄悄地从脚边拱了出来,俏皮地偷窥我。
路边柳树上的柳芽探出脑袋,挤眉弄眼地朝我扮着鬼脸。慵懒的杨树也漫不经心地揭开被子,让自己的小宝宝——细嫩的叶芽观赏我的风采。不多天,柳树、杨树的新叶就先后在风中快活起来了,哗啦啦,哗啦啦,舞个不停,她们在夜以继日地为我的欢迎仪式排练舞蹈,以便能大出风头。杨柳争窈窕比婀娜,让我大饱眼福,先睹为快。
我走进果园。火红的桃树伴着日出将天地燃烧成一片红色的世界——风在燃烧,空气在燃烧,山河在燃烧。我欢快的心情随着攒动的火苗在有节奏地跳跃着。激情燃烧的时空里,风风火火的蜜蜂也成群结队地大唱红歌。杏树早就卯足了一股子劲儿,裁来粉色的霞做成典雅的盛装,一片一片地将自己的妩媚绽放在我的视线里,一枚一枚地将自己的妖娆揉碎在我的笑声中,再一把一把地撒进东风。于是空气在推推搡搡中快乐地前进,蝴蝶在前进中变换着舞蹈的队形,我在舞蹈跳跃的音符中饮醉了心情。梨树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把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一股脑儿点化在了枝头。醉入花乡的我疑心那便是天边的白云正将爱意一片片一瓣瓣洒落,我在圣洁的爱河里笑傲起风流、挥洒起情歌,成双成对的蝴蝶在这笑声与歌声中演绎着新版的让人神往的爱情故事。
我来到了农家小院,站在院墙上。我是临风的玉树,将自信和洒脱融进热血,一丝丝一缕缕浸润着小院的土壤。于是,冻土融化了,冰花飘飞了,爷爷和小孙子都脱去了臃装从屋里走出来了。这下儿可好了,小院儿热闹了起来。鸡儿出窝了,大摇大摆地踱着方步,肆意在地上踩出它们引以为自豪的梅花印。咯咯,咯咯,唱出属于它们自己的下里巴人的小调,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欢迎我。狗儿汪汪、汪汪,声音轻快而柔和,没有了冬日里的凶狠与怯懦,吠声时而冲向墙根的小草,时而对着盛开的樱桃,它把自己的快乐融进吠声,把自己的忠诚宣泄进顽皮中。爷爷挥了挥手中的拐杖,把掩饰不住的舒畅扬起在笑绽的眉梢上,将心中的快乐以佯怒的话语抛出:“叫什么叫,卧一边晒太阳去!”孝顺的小孙子搬着板凳一蹦一跳地来到爷爷身边,稳稳地将板凳放在爷爷身后,轻轻地扶爷爷坐下,顺从地接过爷爷手中的拐杖,慢慢地将它靠放在身后的墙边。爷爷则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幸福地享受起阳光的沐浴。小孙子蹲在爷爷的身边玩起泥巴战小棍棒的游戏。小院顿时充满了温情,饱和了爱意,洋溢着天伦的快乐。
我来了。我走进人间的角角落落,每一处都有丝丝缕缕的生气在喷涌——从生命的最深处喷涌。我感动了,感动于人间的生动,感动于人间的真情。